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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凰/叶橙 神圣不可侵犯】

脾气不好,杂食慎关。

标重点:琅琊榜腐向勿关勿扰谢谢。


善糖也善刀,产出全看心情

“你我情意当如此尽致淋漓。”

【苏凰】绮年记·鸳盟




*七夕特典

*一时冲动为爱情鼓掌后的尬日常,怎么一时冲动的请见绮年记-沉沦的前半部分

 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元佑六年七月初七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,宜嫁娶,求嗣,祈福,纳彩,又刚巧赶上了七夕佳节,真真是个再美好不过的日子了。

 

这日蔺晨罕见地起了个大早,照例准备去给梅长苏请早脉。清风舒缓,将前不久刚刚开花的早银桂的甜香送入了鼻端,乍闻间也能令人神清气爽。晴好的天气不见一丝云霭,夏末的晨曦被庭中榕树交错的枝叶筛落了满满一地,不时有雀鸟灵巧的身形闪过,带来树影微动。苏宅的众人大都已起身在各自忙碌,小飞流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,发也未梳整齐,拿着一只并不很像样的风车在独自玩着。蔺晨走过去,摸了一把飞流的头发算是打了个招呼,脚步未停地继续走向梅长苏的卧房,然而向来对他避如蛇蝎的飞流此番却是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,回眸间看到孩子睁大的双眼,极认真地瞧着他,一字一顿对他道:

 

“不、能、进。”

 

“哈?”蔺晨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,从袖中抖出扇子敲了一下飞流的头,问道: “为何不能进去?”

 

飞流抓了抓脑袋,显然自己也有些不大明白,想了半天后,仍是严肃地、一板一眼地对蔺晨道:“姐姐在,不能进!”

 

“姐姐?”这两个字在蔺晨嘴里打了个转儿,大脑迅速反应过来,一抬手把扇子撂了,双手抓住飞流,兴奋道: “你是说,你苏哥哥的房中有女人?”

 

飞流眨了眨眼睛,重重点了点头。

 

确实是这个样子没有错啊。

 

“好啊……这小子竟然…… ”蔺晨兴奋得在原地直转圈,嘴里叽里咕浓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一炷香的功夫后他终于淡定了一些,坏笑着将大嗓门嚎得院中人都听了个清楚:

 

“他清心寡欲这么些年,我还真以为他要为那个穆家郡主守身如玉一辈子呢!可是男人毕竟是男人,哪能经得起那温柔乡的诱惑,不知这里头的姑娘是娇媚似火还是温婉如水呢,哎哎哎,黎纲你过来,我赌二两银子,长苏喜欢的型啊,那一定是……”

 

黎纲差点眼皮抽筋给递上的眼色并未能让蔺晨止住话,倒是这时“吱呀“一声门响,只见一袭雪荷色长裙的穆霓凰已缓步踏出门外,她素面朝天未施粉黛,可依旧是掩不住的清丽颜貌,昨日还散着的乌发此时已用一釉玉簪子松松绾了一个髻,依稀是斜月髻的样式,可手法到底生疏,有几缕发丝散开在额间,却平添了几分柔美。她不紧不慢地走出来,轻轻带上了身后的房门,浅浅笑着望着院中众人,如月皎洁的面上一丝绯色也不见,坦然自若到如今日煦和的晨曦,可偏偏又有胜似晨曦的明亮。

 

“我刚刚,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。”

 

她淡淡地开口,好似不甚在意的口吻却字字都用上了力道,清亮瞳光灼灼,幽幽打量着蔺晨,使后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,连忙趋步迎上,深揖一礼:

 

“见过郡主!”

 

语调被刻意地拉得很长,蔺晨眸间仍是蕴着不怀好意的笑,虽是顺眼低眉,可眸光还是忍不住时时扫穆霓凰一眼,南境女帅倒也不羞不恼,她泰然自若抱拳回了一礼,笑着问道:

 

“不知在蔺公子眼中,我是哪一型的?”

 

一向伶牙俐齿的蔺晨此刻有些语塞,枉他评尽天下美人,可如今面对质问却发不出一言,因为……他从没把穆霓凰当作女人看过。琅琊阁上所有的评价,都是基于她在沙场上的功绩,要说这其他的么……

 

他琢磨半天,终于挤出一句:“以郡主之品格之气度,又怎能拿寻常女子相较。”

 

“哦?蔺公子既然给不了我一个评价,那依公子所见,兄长喜欢的是哪一个型的啊?”

 

眼前的女子挑着双眉,整遐以待地等着他的答复,明明是个长相如此温婉的美人,通身的气场却让蔺晨心惊胆战,头上都要冒出了一层汗。正琢磨着该如何应付过去之时,飞流突然跑了过来,二话不说就要推门而入,霓凰适时拉住了他,食指比在唇间,俯身对他微微眨了眨眼,语调放低,温柔得似春日里将化的雪水:

 

“飞流乖,让你苏哥哥再睡一会儿。”

 

飞流有一些失落,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,霓凰拉着他的手带他去找好吃的,徒留蔺晨瞪着大眼愣在了原地。

 

总感觉,什么地方好像不大对的样子。

 

想到这里,他一拍脑门,毫无顾忌便推开了梅长苏的房门,扯着嗓子朝里喊了一句:

 

“长苏啊,我听说,穆大元帅昨天把你给宠幸了?”

 

 

 

穆霓凰带着飞流来到了小厨房,眼下吉婶刚刚蒸好一笼鲜虾白玉蒸饺,紫砂锅里的白粥咕噜咕噜冒着热气,飞流甫一进门便朝着桌上放着的糯米糕奔去,霓凰则是来到了灶前,随吉婶一起筛起了将采的新桂。

 

“郡主?”吉婶放下手中活计,略带些惊讶地瞧着穆霓凰,霓凰柔柔一笑,温声道:“早早起来帮个忙,吉婶莫要嫌我手笨。”

 

南境女帅洗手做羹汤的样子,大约是很难瞧见的,而更难瞧见的,是江左梅郎的苏宅里,终于堂堂正正地站进来了一位女人。

 

穆霓凰仔仔细细地挑拣了桂花,又找来了蜂蜜,拿着玉杵一搅,剜一勺送入粥锅内,想了一想又添了半勺,一边搅着一边对吉婶道:

 

“兄长他从来喜好甜口,最爱粥里放桂花蜜,一勺半的量刚刚好,多了他就觉得腻,少了又会嫌不够……”说到这里,霓凰把额前落出的一缕发绾到脑后,笑意点点跃入眸中,恰似那闪动着的阳光:“兄长他其实挑剔得很,只是有时怕麻烦到人所以不会说。但遇不到合意的他就吃得少或是干脆不吃,这样也有损身体……所以吉婶您,多担待些。”

 

她的语调客气且委婉,字里行间却满满洋溢着对另一个人的熟稔与关切,仿佛在很多年前她就该是这所宅院的女主人,仿佛她就在他的身边,从未有一刻离开过。

 

她竟对他了解至斯。

 

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吉婶突然觉得心头发酸,她拭了拭眼角,也不顾手上还粘着面粉,上前一步执了霓凰的手,哽咽着道:

 

“宗主与郡主这些年委实不易,好在苍天有眼,两个人凑个伴,以后都会好过一些……”

 

穆霓凰回握着她的手,眼眶也有些发红,口里却道:“吉婶,我们不哭,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呐。”

 

“对对!以后都是好日子!”吉婶破涕为笑,把飞流叫了过来,嘱咐他一会儿便用早膳莫要再贪吃 。她熟练地把各人的早膳都分盘装好,对霓凰道:“宗主这会子应该也起了,郡主一同过去用膳吧。”

 

霓凰的手中也是不闲着,忙活间突然看到飞流不小心一个扬手把一摞碟子就要掀落在地,于是身形一闪赶忙过去接了一接。这等强度的功夫平日里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,可是今日却引得下身袭来一阵不寻常的痛感,让她差点连站也站不稳。吉婶见状连忙过去扶了一扶,见霓凰脸色通红,心下也是明了了三分,笑道:

 

“夫人今日还得要好好休息才是,这种活计就不要再干了,还是赶快回去准备用膳吧。”

 

霓凰把那摞碟子稳稳放在桌上,眼神有些躲闪,吞吞吐吐道:“我……在这里用了便可,吉婶您带飞流去,我就不过去了。”

 

吉婶不知缘由,又劝了几次,可霓凰总是执拗地推脱着,直到吉婶争不过她,只好带着飞流去给梅长苏送早饭,留她一个人坐在小窗前,直愣愣盯着外面出神。

 

此时的梅长苏已然起身,玉冠束发青衣长衫,正在被蔺晨诊脉。蓝衣的风流公子满脸坏笑地跟他说着什么,说得后者一脸的不自在。正巧这时他看到飞流进来,宛若看到了救兵,拿起旁边的书狠敲了一下蔺晨,嗔道:“孩子进来了,还不住嘴!”

 

“呦呦呦,瞧梅大宗主气成这模样,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么!真的是好心当成驴肝肺!”蔺晨说着拿起了一个吉婶那还没放下的托盘中的蒸包,边嚼边问道:“怎么不见宗主夫人啊?”

 

“夫人说她早膳就在厨房用了,怎么说都不过来。”吉婶面色上有些为难,小心翼翼问道:“宗主,要不然您去请一请?”

 

梅长苏一怔,随即又面色如常,端起了粥碗,不紧不慢道:“不必了,她不愿意过来,就莫要为难她了。”

 

“哎哎哎,我说你们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,新婚之夜之后不是应该如胶似漆才对么,怎么还玩起了躲猫猫!”蔺晨大口吃着蒸包,嘴里也不闲着:“是不是因为你还欠人家一个像样的婚礼啊!虽然我觉得人家穆元帅也未必在乎这个,照她那处事风格,应该看上谁了直接打晕拖回府去,拖上个十个八个也没人敢议论!”

 

“蔺晨!”

 

“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么,瞅你那眼神瞪的和要杀人似的,不过我真的很好奇,昨天晚上你们究竟谁在上……”

 

“飞流,把他扔出去!”

 

“哎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,枉我还把我特殊研制的秘药给你……小飞流你老实给我呆着,你敢碰我一下试试,哎哎哎我包子,包子还没吃完呢飞流!!!”

 

梅长苏看着已出门打闹的一大一小,无奈地摇头笑笑。白粥入口带有丝丝桂花的甜意,这是他旧日最爱的味道,这世上的人中,也就只有霓凰还记着了吧。

 

门外渐盛的照灼晴光丝丝袅袅铺展到了室内,顺着日光眄去,隔着花枝树影,依稀可以看到她在那丛浅丹色秋海棠后依依而动的浅色裙裾,也许她也在时不时地朝室内张望。分明二人都是极想见到彼此,可是又偏偏刻意避开,因为只要稍稍交错一下眼神,昨日放肆情动的旖旎景致便会一一闪现。经了这些年的锤磨与雕琢,两个人早已不复当初,可偏偏仍能严丝合缝地契合到一处去,这样好的机缘与时机,仿若一切都是顺水推舟理所当然,可毕竟又有那么一份前缘在,自幼一起长成的记忆依旧深深隽刻在脑海里,彼此都太过熟悉,真正闯破那最后一层关隘彻彻底底转变了关系之后,倒都有些无所适从了。

 

所谓的情怯,大抵如是吧。

 

 

不知到底是如何熬过了午时,当穆霓凰终于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地步入了梅长苏书房之时,他早已不见了踪影。隐约记得他今日似是与靖王有约,这个时辰大概才刚刚进入密室不久,一时半会儿应是回不来的。

 

穆霓凰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,与此同时却又在心间泛上一阵淡淡的失落。她在书房里不慌不忙地来回踱着步,眼神扫过架上与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的书册。兄长虽早已阔别了战场,但兵书好像仍然是他的最爱,从《六韬》、《尉缭子》这样的古籍到《将兵实纪》、《承平新书》等近世著作应有尽有,自编自录的军事解要也已堆了厚厚的一摞。书架顶端放着竹简制的各式古琴谱,之前他在小宴之上送与众人游戏的那本《广陵散》不过是沧海一粟,即便不通乐理的她也可看出他的收藏已是囊尽了世间奇珍。剩下的书籍种类颇为冗杂,涉及政、史、农、文、艺等方方面面,有一些生僻到她竟然从来未曾听闻过。书案上单独放着的那本《翔地记》在诸多大部头中倒显得独树一帜,她忍不住捡起来翻看,这本游记收录了各种山水小品,从漠北的浩浩黄沙到琼南的沧浪碧海,从西境的崇山峻岭到东海的蓬莱仙境,无一不精,无一不细。梅长苏像是去过其中不少地方,密密麻麻的批注塞满了册脚,她颇有兴致地一一读过,知道了抚仙湖有“琉璃万顷”,凤栖沟有“顽猴戏月”,赤霞峰有“玉盘云海”,蓝冰潭有“碧海晴天”……

 

她读得入神,仿佛绮丽山河的画卷已一一在脑海中铺展开,不知不觉整本书已翻到了最后一章,与别章不同,这一单元倒是冷清稀落得很,书页虽已不新,但批注却是寥寥无几,她瞄了一眼标题,心中突然无来由地发堵,甚至要靠抬起头吸入一口新鲜空气才能渐渐平复。

 

滇南。

 

兄长他从未去过云南。

 

年少的回忆仍清楚印在脑海里,那时她总会不断地向林殊哥哥吹嘘着家乡的风光人情,若是没见过苍山洱海的风花雪月,没体验过四季如春的繁花似锦,那岂不是白在这世上走过一遭了嘛。穆霓凰颇有些粗鲁地翻着书页,心中是一团杂乱无章,在他这漂泊的十二年中,几番游历或是为美景或是为公事都无可厚非,云南是不是人间天堂也无甚所谓,可他有没有想过,即便云南是荒草不生的蛮荒之地,只要她在那里,难道就不足以构成他成行一游的理由么?

 

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,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。整整十二年的疏离与淡漠,嘴上说着不在意,可是真的可以不在乎么?

 

这个让她一直逃避思考的问题眼下又狠狠戳戳直直入了心,沉甸甸坠在心口让人涩得难受。剩下的游记她一句未读,接连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,本一直空白干净的书页上终于出现了一行字——

 

吾自少时,常闻云南风物闲美,旷世秀群,心向往之。经年漂泊,几度途经而不至,非不念也,恐流连忘返也。

云南万千风物,吾无一不爱,然心之所牵,非在佳景良辰也。吾尝有一愿,或有一日,四海俱平,山河安宁,牵马共游,相伴行舟。虽知虚妄,仍祈盼如初,不能消弭,实乃悲耶嗟乎。

 

一贯明朗的文风到这里却变得哀戚悲郁,穆霓凰皱了皱眉头,唇边却是缓缓绽出了一个笑,那人向来喜欢自苦,原本刚毅果决的心性总是被舍不下的情与义牵着,寸寸磨心地让自己纠结了这些个年头。这个毛病自她认出他的第一天就已经发现,虽然病灶已深,但若要根治也容易,无非是快准狠三字,这对她来说,已是驾轻就熟了。

 

于是立马研磨捉笔,在那批注的下方行云流水般地续了几字,落笔疾势洒脱肆意,一如这南境之主的飒爽英气。

 

突然听得暗室处门响,穆霓凰急忙放下了笔,如风一般地闪出了门外,使那刚刚进门的人只来得及闻见一阵散自她发间的落水梅香。

 

梅长苏望了望那远去的人影,又看了看摊放在桌上的《翔地记》,那几个极为醒目的朱红大字就这样入了他的眼:

 

苍山终年翠,洱海日月长

年年岁岁,妾待君归

 

 

穆霓凰回了一趟穆王府,直到日落西山也不见归来。本想晚膳过后带她去乞巧夜市的梅长苏心中有一些按耐不住,一边时不时往门口悄悄地张望,一边假装不经意地向旁边问道:

 

“黎纲啊,霓凰她……”

 

“宗主您已经问了八次了,郡主说了她今天会回来的,您就放心吧!”

 

一旁在喝着酸梅汤的蔺晨强忍着笑,对飞流道:“飞流你看,你苏哥哥现在像不像一个独守空房的怨妇?”

 

“怨妇?”飞流重复着这两个字,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:“是什么?”

 

“就是说,你苏哥哥在七夕节这天被你凰姐姐晾了一天,有些坐不住喽!”蔺晨摇摇扇子,饶有兴致地看着梅长苏:“照我说啊,你就是活该,谁叫你让人家等了整整十二年,看看,这下清白也没有了,被人家始乱终弃了吧。”

 

“什么始乱终弃,霓凰才不是这样的人。”梅长苏顺口接着话,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,目色一凛,把手中书朝蔺晨丢了过去,道:“你要再这么满口胡噤,就从我苏宅滚出去!”

 

“哟,还恼羞成怒了?得得得,我不招惹您老人家,小飞流,哥哥带你出去看灯去,这七夕节的夜市可热闹啦,所谓‘阑珊星斗缀珠光,七夕蛾儿乞巧忙’,大街上全是漂亮小姐姐,你苏哥哥是没这个眼福啦!我们走,不管他!”

 

飞流就这样硬生生被蔺晨拉了出去,偌大的庭院显得愈发冷清。月上中天,一地银晖灿灿,远处鞭炮和烟花的声音可清晰入耳,眼前却只有烛火熹微的光亮,一点一点跃动在瞳孔深处。

 

他又等了许久,可是她依然没有回来。

 

手中握着的书已是大半个时辰都未再翻动一页,这么多年以来,他倒是极少有这样心不在焉的时候。梅长苏叹了一口气,把书扣在了桌上,拿起了笔枕上的朱笔,在纸上起了第一句:

 

元佑六年七月初七

 

昨夜之后,其实他想了许多,一时冲动的后果其实并不是轻轻松松便可带过,她的一生极有可能就此被他给毁掉,他给不了她未来,给不了她名分,甚至给不了她一个像样的仪式。

 

而她从来都是如此坚决,不给他拒绝的余地,甚至不给他思考的空隙。穆大诸侯十数年来雄踞一方的霸道果决在他身上使用得游刃有余,带上些仍如小姑娘般的任性,竟让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。细细想来二人并不是全无退路,若能等到大局初定,等到景琰坐上皇位,若他能够活到那个时候,必定能给她一场风光盛大的婚礼,虽然不知,那究竟要到何年何月……

 

这本是一个最为妥帖也最为合乎礼法的方案,可此刻却让梅长苏皱紧了眉头,手中的笔在纸上顿出了一个墨点,他又复将笔轻轻地提起。

 

超脱理智之外的所有情感都在心中叫嚣着告诉他,其实他,早已等不及了。

 

左右二人原本就是天家赐婚,纳彩、问名、纳吉与纳征四礼早在十三年前便已完成,若说良辰吉日有哪一日能比得上今日,若说恰当时机又有何时能比得上此时。

 

至于逾礼么,恐怕他们早在昨夜就已经逾得没有边了。

 

想到这里,梅长苏心中一片释然,笑容慢慢在唇边浮展开,笔锋落下再无停顿:

 

元佑六年七月初七,金陵林氏结缔于云南穆氏,阔叙既久,倾属良深懿欤乐事,共庆良辰,合二姓之好,绵百世之宗。琴瑟调弦,双声都荔,诗咏关雎,雅歌麟趾,翰花陌上携手登缓缓之车,开径堂前齐眉举卿卿之案,执柯既重以永言,合卺乃成夫嘉礼,结红丝为字,鸳牒成行,申白首之盟,虫飞同梦盈门,百内则之光片石,三生前共证云尔。

 

婚书一气呵成,梅长苏从头至尾读了一遍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落款处小心翼翼附上了“林殊”二字,十三年未曾再写这两个字,现下竟有一些陌生与恍惚,幸而再次落笔时是在这样一个重要而神圣的位置,每一个运笔里都满溢着满足与心欢。穆霓凰名字的笔画有些多,他写得极为缓慢,生怕一不留神错了笔,直到最后手都有一些轻抖,才终于大功告成。

 

在这个难得的佳夕良夜里,天上的金风玉露终于相逢,而地上这一对早该栓系在一起的名字,也总算是被写在了一处。

 

 

穆霓凰归来的很晚。

 

乞巧夜市早就已经散去,盛放的烟花也已敛了声迹。夜空中起了濛濛的薄雾,上弦月的月光在雾色中也显得迷离朦胧,她在这若即若离的清光中慢慢走着,两只手捧了个什么在胸前,不知为何竟有些鬼鬼祟祟,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似的,而一双明眸中分明又蕴着显而易见的喜意,和这七夕节中乞巧祈拜的女孩子们相比,其实也并无二致。

 

七夕还未过去,有些事情还没有做。

 

她自认是一辈子都学不好女红的了,所以这穿针乞巧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用处。这一生的佳偶已定,她也没有什么求姻缘的必要。不过,还有一个习俗,她现在倒是极想试一试。

 

她怀抱着的是装满了绿豆小麦的瓷碗,里头的种子大多都已发了敷寸的芽。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它们,用红、蓝丝绳细细扎好,然后又放了回去。双手合十在胸前,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。

 

生花盆中放豆芽,意为“种生”,于七夕这日最为灵验不过。

 

她很清楚,林家现在需要一个孩子。

 

合起的手掌放下,慢慢抚过了小腹的位置,穆霓凰觉得脸有些发烫,但是心里却在偷偷地欢喜着,眼眸中也是浮动着说不尽的柔润缱绻。往日所有以为已经落空的念想在如今都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,从没有一刻觉得,生活也可以这样美好。

 

仪式完成,她转身踏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了梅长苏的卧房。因为等了太久,她的郎君已服过了药,在书案上单手撑额沉沉地睡去。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两份销金色的鸳缄在烛光下显得极为醒目,她捡起其中一封,细细读了一遍。

 

似是一只在细雨中零落漂泊的燕终于找到了栖息之所,心口忽地灌满了迎面而来的暖阳清风,胀得她眉眼发酸,抬头时已是泪水盈目,她小心地拭去了,把鸳缄又端端正正地放回了桌上。

 

践白首之约,申抱柱之盟。

 

她终于嫁给了他。

 

穆霓凰慢慢蹲伏下身子,跪坐在了梅长苏的身前,葱白手指一一抚过他如玉的容颜,而后一点点地靠近,直至呼吸相融,樱唇将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睫上。

 

她停了很久。

 

奇特的酥痒感将梅长苏从睡梦中唤醒,睁眼时睫毛恰好掠过身前人贴附上来的濡湿唇舌,细小的电流迅速蔓延遍了四肢百骸,他几乎是出自本能地伸出手去紧紧搂住了穆霓凰的腰,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。

 

“怎么现在才回来。”

 

还未完全苏醒的声音低沉且沙哑,他轻轻在她胸口间蹭着,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,竟像是猫咪一般的撒娇亲昵。穆霓凰的手指插在他的发间,轻轻将头靠到了他的额上,温软的嗓音里含着满满的宠溺:

 

“我知道你会等我啊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注:本文的婚书大部分摘抄自钱学森和蒋英的婚书

你以为这是一篇日常,其实我要告诉你这是一个“婚礼”(蒙谁呢

作为一个女生,我是一个很罕见的裸婚主义者,婚礼这个仪式无非是给外人看的,即便是中式古典婚礼写出来也是千篇一律。在我看来,真正的婚姻是“灵与肉”的结合,是生活的相融与对对方完完全全的了解和感知。老实说,在文中的那个时间点上,苏凰二人是无法光明正大地成亲的,在尽量不ooc的情况下,这是给那夜的“一时冲动”最好的圆场办法了。

你可能发现整篇文章男女主只说了一句话,这就是我想挑战的文学手法:不交流的情况下如何发糖(好吧我知道是很失败没错了)

 

为了能和大家更好的交流,本篇评论过20的话周末再更一次,选一位评论用心的小可爱送你一次点梗或系列催更的机会哦,小手指动起来吧。

 

最后祝大家明天七夕愉快!!!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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